“这是你爸爸的安排，主要出于安全考虑。三○一医院这个病区是一级保卫。”秦朗说，“你们俩是受害者，感受最深。我们商业对手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。”
兰溪：“东方油田项目招标在即，我们不希望出任何岔子。”
晚上，穆慧、思园带着阿晨回到他们下榻的安徽大厦。阿晨单独来到父母的房间，敲门，秦晴回应：“谁啊？”
“妈，我，阿晨。”
“回来啦。吃饭了吗？”
“吃过了。”
“有什么事吗？”
“没事，你跟你们打个招呼。”
门开了，穆广和秦晴都穿着睡衣。穆广戴着眼镜，手上拿着材料，阿晨还第一次看爸爸戴眼镜。秦晴头上盘着无数个五颜六色的发筒。
穆广：“阿晨快请进！”
“我不进去了。”阿晨有点尴尬。“你们早点休息吧。”
“休息还早呢。”穆广往后退步，把阿晨往里让，“进来吧，爸爸有事跟你商量。爸爸这里有一款电纸书，特别逼真，跟看纸质书一样，还可以做笔记呢，我拿给你看看。”
“妈妈，我要回房间上厕所。”阿晨凑近秦晴耳边，撒娇道，“你老公对自己女儿，能不能不要这么过分殷勤，好不好？”
秦晴乜斜着穆广。穆广站一边傻傻地笑着：“说我什么呢？”
“没什么。”阿晨说，“女儿在外面散养了十几年，变野了。今天对你们态度不好，对不起啦！”说完掉头走了。
“她来，就是为了道这个歉啊。”目送阿晨，看她转过走廊墙角，看不见了，穆广喃喃地说。回到房间，他问秦晴：“丫头说我什么呢？”
“她说爸爸今晚好帅。”
“我帅吗？”穆广瞅瞅自己，摘下眼镜，“大概是讲我戴眼镜好看吧。”
“你就美吧。”
穆广正色道：“秦老师有没有发现，我们这个女儿有一点不像她弟弟妹妹，她不爱读书，不爱学习。一跟她讨论上学，她就回避。”
“我早就注意到了，可是这事能怨她吗？读书最好的年华，她在哪里啊。”
次日早餐之后，一辆中巴车拉着“穆广一家人”去熟悉北京东方油田招标中心。秦朗把大家带到“中国飞虹电缆”展板面前，穆广一家人七嘴八舌，叽叽喳喳，评鉴了一番。又到产品展示厅，走马观花，重点是看了飞虹的海底光缆样品。最后，来到报告厅，特别来到主席台前。
阿晨环着秦晴的胳膊。穆慧站在阿晨另
一边，指给她看：“你爸就要在这里做演讲。他的声音将会响彻大厅。”她抬头瞟了一眼，“哦，好像还有喇叭，外面广场也能听到。”
阿晨：“关键是，电视现场直播，网络同步发布。”
秦晴环顾大厅，说：“这么大的厅，这么空旷，我都担心你爸的气场怎么能压得住。”
穆慧：“乔其娜，一个外国女人都压得住，我哥一个中国男子汉，压不吗？”
思园：“我对穆广哥有信心，他也是走遍非洲的人呢。朱启瞻局长说，穆广哥到过的外国比他还多。”
阿晨的身高与秦晴比肩，她侧脸问道：“妈，如果把爸爸这个角色让给你，你站在这里演讲，你感觉会怎么样？”
秦晴：“嗯，这方面，我不谦虚，我肯定比你爸强。因为我毕竟当过老师，在讲台上练油了，在控场方面应该没有问题。”
此时，穆广正在跟松井次郎寒暄，朝这边招手。秦晴：“我去一下。”
穆慧：“姐姐，我跟思园带阿晨出去逛逛，你们别管我们了。”
秦晴：“千万注意安全！”
从招标中心出来，穆慧和潘思园带着阿晨来到广角公园。阿晨背着手，摇晃着身子，这里走走，那里看看。“这里我来过。”
穆慧：“当然来过，十四年前来过。”
阿晨：“不是，我在上小学的时候来过。几个小学联合开展环保小发明比赛，我也参赛了。我的丁爸爸、四妈妈不是卖菜的吗？我用黄菜帮子做了一套连衣裙，很漂亮的。”
思园：“这个创意好哇。”
穆慧忙问：“获奖了吗？”
阿晨摇摇头：“没有。评委说，我的作品不方便推广。菜帮子嘛，很容易腐烂。”
穆慧：“本来就是那个意思嘛，哪能较真呢。”
阿晨：“我们老师很气愤，她也是这么说的。”
思园：“是不是北京人歧视我们外地孩子？”
阿晨：“那倒也不见得，他们也不知道我是哪里人。”
穆慧：“我们阿晨这胚子这气质，一点不输给大城市的女孩。”
思园把她带到一个厕所边，那里有一个木料制作的长椅子。思园：“当年，这里也有个椅子，水泥的。你呢就坐在椅子上吃冰淇淋。我跟你姑姑就在这厕所里换衣服。”
穆慧：“那年月，我们也是青春年华，爱打扮。你懂的。”
思园：“最多五分钟，出来，你就不见了。”
阿晨惊讶道：“这么快
？难道早已有人盯梢？”
思园右手背往左手心一搁：“就是啊。”
穆慧伸出指头点着阿晨的额头，笑道：“你这个笨丫头，人家拐骗你，你就不会喊不会叫不会哭吗？”
思园：“瞧你现在的聪明样儿，当年怎么那么傻呢？”
阿晨：“两位老前辈，那女孩不叫傻不叫笨，那叫乖，知道吗？”
穆慧：“乖你个头！一乖就给拐走十四年。”
阿晨：“所以我现在不乖了，昨天竟然跟爸妈吵起来了。”她的脸上露出调皮的神气，“我发现我一发火，我爸妈直接就愣住了。”
穆慧：“他们对阿昕、阿昀可不是这个态度噢。要骂便骂，要打便打。”
正好有卖冰淇淋的，思园买了三盒，一人一盒。
阿晨接过来，拿在手里：“萨冰一直跟我讲，我是我爸手上丢掉的。”
穆慧：“你丢了，整个大家庭，等于天塌了。你爸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杠了。当时，你妈妈带着身孕。”她指了指对面的马路，“在那里，她跟你爸斗气，又是蹦又是跳，又是哭又是闹，自己一不小心撞到车子上，当时就流产了，还是个男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