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 晨 。
师 敌 工 科 ， 低 矮 的 大 办 公 室 里 油 灯 摇 曳 ， 瓦 房 顶 部 还 钉 了 席 子 。
一 名 通 讯 员 从 电 讯 室 出 来 ， 一 路 小 跑 到 对 面 院 子 一 间 屋 门 口 ， 掀 开 写 了 敌 工 科 三 个 字 的 厚 帘 子 ： “ 报 告 ， 分 区 急 电 。 ”
“ 念 ！ ” 屋 里 一 个 声 音 传 来 ， 说 话 的 连 头 都 没 抬 。
“ 天 黑 前 敌 八 架 飞 机 进 安 县 机 场 ， 机 场 防 守 兵 力 加 倍 黑 掌 柜 。 ”
“ 敌 机 机 场 黑 掌 柜 ？ ” 说 话 的 人 抬 起 头 来 ， 满 眼 的 血 丝 ， 伸 手 接 过 电 文 ， 立 即 转 头 对 旁 边 正 忙 碌 的 人 开 口 ： “ 结 合 以 前 的 情 报 内 容 工 作 队 得 到 情 报 再 送 到 分 区 ， 时 间 上 相 差 半 天 ， 这 个 情 况 确 实 很 重 要 ， 你 看 是 不 是 将 这 些 情 况 综 合 一 下 ， 重 新 拟 一 个 方 案 上 报 给 政 委 。 ”
“ 难 道 鬼 子 真 的 打 算 轰 炸 咱 们 ？ ” 旁 边 另 一 位 中 年 人 接 过 电 文 ， 仔 细 看 了 看 。
“ 鬼 子 早 就 知 道 我 们 在 山 里 的 大 致 情 况 ， 他 一 个 大 队 的 鬼 子 抄 了 小 路 进 山 ， 咱 们 部 队 大 部 分 都 部 署 在 公 路 沿 途 ， 敌 人 刚 好 钻 了 防 守 的 空 子 。 ”
“ 呃 ， 这 鬼 子 一 个 大 队 就 敢 旁 若 无 人 进 山 ， 那 就 是 欺 侮 山 区 大 ， 咱 们 队 伍 分 散 ， 拿 他 没 办 法 。
“ 我 觉 得 应 该 立 即 上 报 师 指 ， 想 办 法 让 靠 近 公 路 南 边 的 部 队 立 即 集 结 ， 打 掉 这 只 鬼 子 部 队 。 ”
“ 山 区 这 么 大 ， 鬼 子 不 走 大 路 ， 孤 军 深 入 必 有 古 怪 ， 咱 们 可 别 自 乱 阵 脚 ， 师 里 早 提 前 做 了 准 备 ， 不 用 过 分 担 心 。 ” 中 年 人 说 完 我 ， 揉 着 太 阳 穴 ， 想 了 想 继 续 说 ： “ 这 事 不 是 咱 们 能 作 主 的 ， 你 立 即 拟 一 份 报 告 上 去 ， 师 长 他 老 人 家 会 安 排 ， 对 了 ， 把 你 的 意 见 也 写 上 去 。 ”
“ 是 。 ” 说 完 ， 略 一 思 索 ， 手 握 钢 笔 立 即 开 始 在 稿 签 纸 上 快 速 书 写 。
师 部 东 三 十 里 。
半 山 腰 某 个 山 洞 里 ， 火 堆 烧 得 噼 叭 着 响 。
洞 口 被 伪 装 过 ， 一 顶 小 帐 蓬 被 叠 在 一 起 ， 遮 住 了 洞 口 ， 没 向 黑 夜 透 出 一 丝 光 线 。
顶 部 留 下 的 几 个 转 了 拐 的 通 风 口 ， 下 向 飘 散 着 呛 人 的 烟 雾 。
洞 里 不 时 付 来 咳 嗽 声 ， 黑 夜 里 声 音 飘 散 在 呼 啸 的 山 风 里 。
沉 默 的 气 氛 被 打 破 ， 洞 外 一 个 黑 影 小 心 翼 翼 的 离 开 山 道 ， 钻 进 洞 口 。
立 即 被 烟 熏 得 眼 都 睁 不 开 ， 伴 随 几 声 咳 嗽 ： “ 朴 教 官 ， 鬼 子 还 是 没 动 静 ！ ”
“ 呃 ， 继 续 侦 察 ！ ”
旁 边 一 个 公 安 队 战 士 立 即 说 ： “ 按 通 讯 员 的 速 度 ， 师 里 应 该 早 就 得 到 了 消 息 ， 这 小 鬼 子 一 路 跟 着 咱 们 ， 要 不 要 打 他 们 一 梭 子 ！ ”
正 半 眯 着 眼 等 粥 熟 的 朴 不 焕 连 眼 皮 都 没 动 ： “ 你 小 子 这 个 想 法 很 好 ， 要 不 这 样 ， 你 去 打 ， 我 们 先 走 ？ ”
“ 嘿 嘿 ， 你 知 道 咱 那 水 平 。 ” 公 安 战 士 赶 紧 陪 着 笑 。
朴 不 焕 继 续 问 正 在 烤 火 的 侦 察 战 士 ： “ 你 确 定 鬼 子 具 体 情 况 都 侦 察 清 楚 了 ？ ”
侦 察 兵 在 火 堆 旁 边 搓 着 双 手 ： “ 还 是 只 知 道 个 大 概 ， 天 黑 前 鬼 子 派 了 一 个 小 队 继 续 追 赶 我 们 ， 另 外 的 鬼 子 分 成 了 两 部 分 ， 一 路 还 是 一 直 跟 在 我 们 后 边 ， 另 一 路 顺 着 山 梁 穿 过 公 路 去 了 北 边 ， 北 边 那 边 的 情 况 咱 们 真 不 知 道 ， 这 事 天 黑 后 不 就 跟 你 汇 报 过 吗 ”
“ 鬼 子 这 回 胆 子 可 真 不 小 ， 这 么 点 人 就 敢 进 山 ， 朴 教 官 ， 你 说 咱 们 包 抄 的 人 怎 么 还 没 出 现 ？ ”
“ 是 啊 ， 以 前 更 多 的 鬼 子 进 山 都 会 被 阻 击 ， 可 是 这 次 鬼 子 已 到 达 距 离 师 部 这 么 近 的 地 方 ， 不 应 该 啊 又 不 是 师 里 兵 力 不 足 ？ 那 就 只 有 一 目 的 ， 故 意 引 鬼 子 进 山 扫 荡 。 ”
侦 察 员 正 要 转 身 离 开 ， 朴 不 焕 突 然 开 口 ： “ 你 等 等 。 ”
战 士 立 即 止 步 回 头 ， 眼 前 一 亮 ： “ 要 准 备 打 鬼 子 了 么 ？ ”
“ 打 什 么 打 ？ ” 朴 不 焕 一 头 黑 线 ， 跟 着 自 己 屁 本 事 没 学 到 ， 胆 子 倒 是 见 长 ： “ 鬼 子 跟 咱 们 走 的 这 一 路 ， 明 显 就 是 去 师 部 ， 这 事 有 古 怪 ， 他 什 么 时 候 鬼 子 一 个 大 队 敢 进 深 山 了 ？ ”
“ 你 说 的 很 有 道 理 ， 但 鬼 子 这 样 做 目 的 可 就 让 人 很 难 理 解 ， 咱 们 大 部 队 早 已 回 防 ， 根 本 不 怕 他 鬼 子 有 多 厉 害 ， 只 要 进 了 山 ， 这 山 里 是 咱 们 八 路 的 说 了 算 ！ ”
“ 你 说 的 有 道 理 ， 只 是 这 些 鬼 子 并 不 知 道 我 们 加 强 了 防 守 ， 这 样 ， 我 觉 得 我 们 还 有 希 望 弄 死 他 挺 进 队 ！ ”
“ 会 不 会 鬼 子 要 进 山 寻 短 见 呢 ？ ” 另 一 个 兵 提 出 了 自 己 的 看 法 。
朴 不 焕 没 有 说 话 ， 也 没 有 理 会 ， 他 在 仔 细 思 考 前 因 后 果 。
到 现 在 为 止 ， 山 里 的 游 击 队 都 还 没 能 把 增 援 部 队 请 来 ！
足 足 沉 默 了 好 一 会 儿 ， 并 没 多 少 头 绪 的 他 才 忽 然 起 身 ： “ 这 伙 鬼 子 根 本 不 是 打 算 进 攻 师 部 ， 他 们 多 半 是 为 了 接 应 山 里 的 鬼 子 挺 队 ！ ”
公 安 战 士 眼 前 一 亮 ， 这 么 多 的 鬼 子 ， 自 己 这 几 个 人 ， 根 本 不 够 看 ， 并 且 也 没 办 法 进 行 阻 击 ： “ 接 应 ？ 你 这 么 说 有 什 么 根 据 ？ ”
“ 你 想 ， 鬼 子 进 山 扫 荡 ， 一 般 不 会 选 择 冬 天 ， 更 不 会 走 山 路 ， 你 说 是 不 是 ？ ”
“ 这 咱 们 都 知 道 ， 有 什 么 好 奇 怪 的 ？ ”
“ 咱 们 在 山 里 的 力 量 并 不 差 ， 他 鬼 子 就 算 再 傻 ， 他 也 应 该 知 道 个 大 概 对 不 ？ ”
“ 对 啊 ， 你 越 说 我 越 糊 涂 了 。 ”
“ 你 觉 他 们 大 路 不 走 却 选 择 走 山 路 ， 是 为 了 什 么 ？ ”
“ 这 我 就 猜 不 到 了 ！ ”
“ 这 说 明 他 们 有 不 得 不 进 山 的 理 由 ， 因 为 一 个 大 队 鬼 子 只 有 走 山 路 ， 我 们 才 无 法 对 他 们 进 行 阻 击 ！ ”
“ 那 倒 也 是 。 ”
“ 所 以 ， 他 们 很 大 可 能 ， 就 是 准 备 接 应 一 直 藏 在 山 里 的 鬼 子 挺 进 队 ！ ”
“ 可 是 ， 到 现 在 师 里 都 没 有 找 到 鬼 子 挺 进 队 活 动 的 踪 迹 。 ”
“ 我 们 没 找 到 不 重 要 ， 鬼 子 挺 进 队 不 会 对 游 击 队 老 百 姓 动 手 ， 那 么 这 一 带 唯 一 值 得 挺 进 队 动 手 的 目 标 肯 定 就 是 师 部 ， 所 以 ， 只 要 彻 底 排 查 师 部 周 围 的 村 庄 ， 山 谷 ， 山 洞 ， 他 鬼 子 能 翻 起 多 的 浪 ？ ”
“ 说 的 也 是 ， 我 们 能 知 道 这 些 情 况 ， 鬼 子 肯 定 也 知 道 ， 他 们 都 不 能 进 入 到 师 部 附 近 ， 进 山 也 白 搭 ， 这 样 吃 力 不 讨 好 的 事 ， 鬼 子 知 怎 么 会 这 么 傻 ？ ”
“ 那 你 觉 得 怎 么 回 事 ？ ”
“ 鬼 子 肯 定 有 阴 谋 ， 师 部 靠 近 河 边 ， 下 毒 的 事 肯 定 没 机 会 ， 除 非 他 们 又 派 飞 机 对 师 部 那 边 进 行 轰 炸 。 ”
“ 鬼 子 以 前 多 次 对 山 里 轰 炸 ， 师 部 那 边 到 处 是 大 树 ， 鬼 子 他 就 算 派 飞 机 来 也 没 用 ！ ”
“ 也 许 ， 鬼 子 并 没 想 有 什 么 战 果 ， 只 是 想 破 坏 师 长 做 寿 ， 恶 心 恶 心 咱 们 吧 ”
“ 那 咱 们 怎 么 办 ？ ”
“ 嘿 嘿 ， 那 咱 们 就 先 恶 心 恶 心 小 鬼 子 ？ ”
“ 你 说 ， 怎 么 搞 ？ ”
“ 反 正 天 亮 后 鬼 还 会 沿 这 条 路 过 来 ， 咱 们 给 他 中 路 上 埋 几 个 地 雷 ！ 然 后 到 前 边 路 边 的 山 上 去 扔 手 榴 弹 。 ”
“ 这 倒 是 个 好 办 法 ， 可 是 咱 们 到 哪 去 找 地 雷 ？ ”
“ 那 还 不 简 单 ， 咱 们 不 都 带 得 有 手 榴 弹 么 ？ 手 榴 弹 一 样 也 能 做 ！ ”
“ 可 是 咱 们 那 手 榴 弹 一 炸 两 半 ， 一 拉 火 就 冒 烟 ， 做 了 也 白 搭 ！ ”
“ 你 懂 个 屁 ， 把 手 榴 弹 里 边 的 炸 药 倒 出 来 ， 用 油 包 了 埋 进 地 里 ， 我 炸 不 是 他 ， 我 震 死 他 ！ ”
“ 这 倒 没 听 说 过 咱 们 手 榴 弹 也 不 多 ， 这 能 行 么 ？ ”
“ 你 就 看 好 了 吧 ！ ”